多心世代(占飛)
自從有了電視和智能手機,發達國家的人最缺乏的不再是金錢,而是時間。往昔,美國人每天平均花5小時看電視,包括新聞和電視劇。如今,此5小時都花在手機上,看社交網站、覆電郵、WhatsApp、推特等等。工作也一樣,因不少工作都在電腦或手機上進行。
手機和電腦方便多工(Multitask), 說方便,是太輕描淡寫了。其實,有了手機和電腦,無論老、中、青,都免不了多工,一邊吃飯、上課、開會,也一邊看手機;處理手頭的工作時,也可能要即時讀和覆上司的電郵。不少調查都證實,這會令人分心,學術的講法是,注意力不集中。分心,令人無論做什麼事都做不好。幹創意工作的話,分心更是大敵。
根據麥肯錫(McKinsey)公司做的一項調查,今之知識勞工(Knowledge Worker)超過60%的工作時間都花在電腦和上網,其中30%工作時間用在電郵和WhatsApp上。這已是幾年前的數據,現今花的時間恐怕更多。美國喬治城大學的電腦科學教授卡爾紐波特(Cal Newport),在《深度工作》(Deep Work)一書中,稱之為淺度工作(Shallow Work),即無法專心一志地工作,相對於心無旁騖的深度工作。
深度工作,港人叫做「閉關」,即摒除所有俗務、沒有任何騷擾的工作:不聽電話、不看電郵、不看WhatsApp,不上網……全副精神放在手頭的工作上。據悉,羅琳寫哈利波特系列最後一冊《死神的聖物》時,竟然「靈感閉塞」(Writer’s Block),寫得奇慢。她只好發狠心,入住1000美元一晚的酒店,和外界斷絕聯絡,日寫夜寫,終於趕及在死線前完稿。
注意力殘餘
類似的故事多得很,如某導演將編劇囚禁在家,收起他的手機,不寫完劇本不許「出關」。某製片將作曲家兼填詞人關在酒店房內,逼他寫出電影的主題曲才放他離開。無他,創意工作是深度工作,不能分心。就算是聽一個電話、看一封電郵,也是分心。
明尼蘇達州大學教授蘇菲李萊(Sophie Leroy)曾做過多工的實驗。她要受訪者做文字謎,半路中途,叫受訪者改而閱讀應徵者的履歷,決定應否聘請之。在另一個實驗,受訪者完成文字謎後,才讀履歷。這兩個及其他同類實驗都顯示了,受訪者愈專心費神做文字謎,要他們轉做另一類工作(讀履歷和決定是否請人),表現便愈差。
蘇菲李萊名之為「注意力殘餘」(Attention Residue),即是說,做一件事,注意力全放在該事上,無論是中途轉做另一件事或完成後才轉做,心神不易一下子轉過來。做下一件事時,受上一件事的「注意力殘餘」干擾,心神無法同樣集中。中途轉做,又比完成後才轉做更差。要減少「注意力殘餘」的干擾,唯一方法是「閉關」。
天才和庸才最大的分別,除了天賦各異外,就是天才很容易集中全副心神在工作上,自動摒除任何外界的干擾,深度工作去到忘我境界。牛頓做研究時,連邀請了朋友來家吃飯也置諸腦後。朋友等得不耐煩,自行吃飯。飯後,牛頓才來到,見餐桌上的殘羹,還以為已經和朋友吃過飯。類似的科學家忘我(Absent-minded)的工作故事,汗牛充棟。其實,藝術家及所有創意人都和科學家一樣,遠較一般人更易進入忘我的深度工作而已!
難有滿足感
深度工作不單效率較高,且更令人滿足、開心。許多人不願工作,厭惡上班,皆因大多數工作都是「疏離」(Alienating)的。打工只為「搵食」,賺取薪酬,當然難有滿足感可言。雖說在現今的知識型經濟,白領叫知識勞工,但其實日常做的全是「淺度工作」,和知識關連不大,難以發揮創意,且大多數時間都是多工:這一件事未做完便要處理另一件事,事事都瑣碎,知識勞工難以專心完成,自然難做得好。做不好會減少成功感,被上司責成,失去滿足感。工作時間愈長,「疏離」感愈重。
要員工有滿足感,須給予他們深度工作的機會,並且減少多工!話是這麼說,但現今職位愈高,愈免不了多工。開完這個會議,便趕去開另一個會議。每天不同類型的工作排得密麻麻,根本沒有心無旁騖深度工作的時間!是以職位高或職位低的,都難免感到「疏離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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