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I「性格」反映企業世界觀（黃岳永）
生成式人工智能（AI）冒起以來，市場討論多集中在效能、準確度與「邊個最勁」，這些比較有其價值，卻未必是理解AI的最佳角度。在長時間、跨平台使用不同AI後，筆者更清晰的感受是：每一個主流系統，都帶着鮮明而一貫的「性格」。
對很多AI用戶而言，ChatGPT最吸引人的地方，不是答題準確率，而是它的「陪伴」感覺。AI會記住對話脈絡，理解用戶的工作背景與偏好，用語亦往往帶點人情味，甚至略帶詩意。這樣的確比較容易出現「幻覺」（hallucination），但這種特質並非全然負面。某程度上，它鼓勵人把想法再推遠一點，將未成形的念頭串連起來，協助用戶去「想像未來」。
這種性格正好對應OpenAI當前的定位：作為快速成長的私人公司，OpenAI需要不斷向外界展示「可能性」，而不只是穩定性。該公司行政總裁阿爾特曼（Sam Altman）的公眾形象，更像是一位預言者或魔術師，而非傳統企業管理者。ChatGPT的性格，也自然地承載了這種氣質，它不只是回答問題的工具，而是一個陪伴思考、協助建構意義的夥伴。
Google的AI工具則呈現另一種氣質。Gemini予人印象是克制、程序化、可預測，重點不在語言華麗程度，而在與Google生態系的深度整合。從文件到日曆、地圖、相片、郵件，都可以納入同一套工作流程中，擅長的是執行、管理與規模化操作。NotebookLM把這種傾向進一步制度化，它刻意把AI限定在用戶提供的資料範圍內運作，不鼓勵越界發揮，也很少主動「補完」資訊。 這兩個產品加起來，折射的正是Google作為大型上市科企的制度邏輯：聲譽風險與監管壓力，使它必須優先確保「穩定、合規、可追溯」。
近年急速冒起的Perplexity，快速、好用、容易上手，筆者也經常使用，但它缺乏一種穩定的性格。由於功能時有變動，用戶需要不斷重新適應，這種缺乏單一性格，正好反映了它作為「工具整合者」的本質。Perplexity不斷試驗、不斷優化，也不太在意一致性，這種特質，與年輕創業者的風格相似──靈活、進取，但未必願意背負長期承諾。AI會是一個有效率的助手，但用戶必須自帶判斷框架與知識結構，否則容易被它的靈活性牽着走。
這些性格並非設計巧合，而是企業使命、風險取向、組織文化等長期累積後的自然結果。當我們與AI對話，其實同時在與一間公司的世界觀互動。說到底，其實AI並不代表中立。與其問「哪一個AI最好」，不如問「我現在需要的是哪一種性格或AI」。創意、研究、執行、探索，本來就需要不同的思考夥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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